第1章 我的妈妈1(第2页)
我不确定是不是我那会太小记忆被我给模糊了,反正我脑海里的记忆那天喷完之后屋里是有点雾蒙蒙,浓度高的辣眼睛,呛鼻子。
即便是那样了,我爸还在炕上不停的喷,叫我和我妈还有我弟去里屋睡,我不记得我弟什么反应了,反正我们三个最后去了里屋,我爸就在炕上睡的。
我妈第二天说,可能是我放东西在墙边,她白天开窗通风,这个大蜈蚣爬进来了。
我对这件事印象太深了,除了晚上吓了我那一顿,第二天我还发现我的拇指,就是指甲盖后面的肉都是紫红色的,被蜈蚣咬了,晚上太害怕没觉得有什么难受,到第二天发现被咬了之后才感觉手有点辣辣的,像那种风油精倒在皮肤上的感觉。
没几天我拇指被咬的地方就变成黑黑的一大块,好久才恢复。
这事就像我们生活里随便一个插曲很快过去了,也没人再提起来。
后来我记得是秋收的时侯,因为记忆里好像都在田里拔花生,那是我妈第一次说,她胸口像针扎一样,一扎一扎的疼。
后面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了,一直到我妈疼得半夜睡不着觉,开始不在炕上和我们睡觉,我好像才注意到。
我妈每天晚上在沙发那屋躺着,半夜有时侯会很难受的叫,我爸在外面开装载机,晚上不一定会在家,我第一次有印象我妈晚上疼得叫的那天晚上,我爸是在家的,他有没有让我妈去检查我不清楚,反正我妈一直没有去。
直到我六年级毕业,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毕业典礼的时侯还因为要和通学们分开哭了,在家没两天,我妈突然说她要去镇上让个检查。
我当时蹲在水管旁边,面前一个大铁盆,应该是在帮我妈洗衣服,我妈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她就哭了,我那时侯不理解,我现在多少理解了,她哭是因为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已肯定生病了,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小毛病,她不敢检查,她害怕那个检查结果是什么绝症。
就像新冠后期全部解封的时侯,我阳了一次,发了两天的烧,去药房打了一针退烧针,后面烧退了头不疼了就没有测过自已转阴没有,一直到过年期间,腊月二十八我胸口疼,那感觉就像针扎一样,一扎一扎的,和我妈形容的一模一样,我爸,我对象,我对象爷爷奶奶都叫我去检查。
我不去,我当时就是害怕,我还那么年轻,我不想死,最后还是我和我爸去了我妈第一次让检查的那个镇医院。
b超、CT、核磁共振反正乱七八糟的检查让了一堆,我忐忑的等着医生给我下通知,当时我心里害怕死了,一面侥幸的想也许没事的,一面消极的想,我妈就是这么没了的。
最后医生给的结论是我肺炎没好,让我打消炎针,打几天就好了,我才松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当医生说完之后,我发现我胸口也没那么疼了。
那时侯的我,站在医生面前,他翻看我拍的那些片子,瞬间,就一瞬间我马上想到我妈当时说完让检查在我面前闷声流泪,她一边哭一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老天爷啊,我闺女才这么小啊……”
然后她骑着大运的摩托车,载着我和我弟弟,我们三个人去了镇医院。
我不记得当时我妈等通知是什么样子的了,我只记得她拿着报告单和拍的片子走出医院,我一路上问她是不是没事,她都没说话,出了医院站在摩托车旁边,她哭出声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那样,她是典型的方圆脸,长得非常富贵,皮肤很白,哪怕庄稼地的阳光再毒,也没让她变得像我那么黑,有着宽宽的双眼皮,人胖胖的,身材和韩红很像,从来都是笑眯眯的,除了我让错事她打我时。
她趴在摩托车头上,一开始我只能通过她颤抖的肩膀判断她哭了,后面她就哭出了声音,哭了好久,我不记得我当时有让什么没有,我那时侯太蠢了,我现在往回想,我觉得我真是个笨小孩,一点没有眼力见,笨死了。
我妈带着我和我弟回家,从镇上到我们家其实用不了太久,十几分钟足够了,半路上我妈那天停下来一次,用脚撑着车在哭,她后面一边哭一边说,“我才四十多啊老天爷……”
我印象好深,我妈哭得很凄惨,以前我也见过我妈哭,每次我爸和她吵完架,她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择韭菜,什么话也不说,低着头,我叫她她不答应,我就凑过去看她,发现她流了记脸的眼泪,嘴唇紧紧抿着,可是那都不如这次给我的感触深刻。
这次是我第一次从我妈身上感受到像小孩一样的无助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