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新)(第4页)
沈明语稍稍侧过脸,下唇咬得泛白,迟了片刻,才缓声道:无人撞见,且放心吧。
水汽氤氲朦胧,半夏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主子咬着唇的贝齿又深了两分。
沈明语身子往下一沉,浸进樟木浴桶里,将双臂搁在桶壁外,轻轻阖上了双眸。
半夏看了沈明语好几眼,欲言又止。
沈明语浸在水里似是睡着了,满头潮湿青丝松松挽就,几缕乌发垂落颈侧,玉肤沾露,愈发显得上面的红印刺目。
红痕轮廓狭长清晰,好像是被人掐过的指印。
半夏犹豫了半晌,最后别开了眼,低声问,:世子,这件大氅如何处置
沈明语目光缓移,落在染血的月白大氅上,脑中一个激灵。
她想起,被他推到地上时的仓促一瞥,即便彼时屋内幽暗,那渗人的冰冷视线仍是让人毛骨悚然。
三哥定然生气了。
沈明语心烦意乱,吩咐道:把血洗净了收起来。
半夏正要下去,沈明语摆摆手示意,又道:等等。
你稍后去祠堂,替我给三哥送碗松茸鸡汤,再叫人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没刻意改变声线,沈明语的嗓音明显含着几分少女的甜柔,记得留意,看簪子是不是落那儿了。
半夏不敢耽搁,即刻出门去了。
一盏茶后,半夏去而复返,悄声进了屋里,语气凝重道:世子,奴婢去时,三少爷已走了。
方才到得祠堂,却见殿门大敞,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潮湿的砖面遗留几道浅淡雨痕,一切归于宁静。
萧成钧早已不见踪迹。
沈明语秀气的眉紧蹙,你去他院里了么
半夏颔首,又摇头道:兰亭院的人说,三少爷身子不适,早早安歇了,奴婢没见着他。
至于簪子,奴婢找遍了祠堂,也没见着。
虽已有了猜测,沈明语的心仍落空了一下。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薄纱灯的烛光倒映在小少年垂眸倦怠的眼底,纤长眼睫投落阴影,遮掩了懊恼。
今夜之事,切记不能叫旁人知道。沈明语摊开掌心,微不可察地皱眉,手上的伤,便说是我酒劲上头,摔了一跤,不慎碰伤了。你们要串好说辞,记住么
连翘与半夏二人忙应了声,守着沈明语睡下后,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场初春雷雨直至丑时才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