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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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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面见(第2页)

然后他折了一大把柳枝插在张简的后衣领里,指挥她不停地转来转去,模仿戏台上插科打诨的小丑唱戏给他听。

那个时侯张简大概三四岁,记不清楚卫平安长什么模样,只是模糊地知道这个人是她姥爷。

不久后,卫平安就死了,据说是死于胃癌。

年幼的张简对卫平安的死亡和后事完全没有印象。

似乎没有葬礼这个流程,也没有人抱头痛哭的场面,连张遗像也没有留下来。

所以在张简的记忆里,卫平安永远顶着一张隔雾看花的脸,站在那棵被他拽歪过来的柳树下,挥舞着手臂让出指挥别人的手势。

张简刚重生那天就遭受虐打,险些丧命,根本没仔细看过卫平安。

此时亲眼目睹姥爷卫平安的尊容,她感受不到一丁点血脉亲情,反而生出一股鄙夷和厌恶。

姥姥王孝凤的这副身L像是有一种本能,在看到卫平安的时侯就会自动生出巨大的恐惧,两只手已经不自禁地发颤。

张简怀里还抱着有轮,小娃娃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惧怕,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吐字不清地叫着妈妈。

张兰香跟在张简身后,听到卫平安叫骂起来,恨得用一只手的手背狠狠敲击着另一只的手心,一边敲击一边数落:“小老爷呀,你消停消停吧,你一天到晚咒她死,她死了,你哪里快活?这几个小孩谁给你弄?”

“你不要指望我,我这一把年纪了,哪天一撒手说死就死了。指望你,你看你是能烧还是能洗?小孩养不活,我看等你老了,你指望哪个!”

来吃饭的两个赌友一个是卫平安的本家叫卫宝钱,大张村姓卫的都是从小南庄迁来的,卫宝钱和卫平安本就沾亲带故,在牌桌上也一直称兄道弟哥两好。

卫宝钱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他一个人在家没人烧饭。卫平安在小南庄赌钱的时侯没少在卫宝钱家吃喝,卫平安出于兄弟道义就邀请他来家吃饭。

小南庄和大张村有二里地远,为了能蹭上这顿饭,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卫宝钱跟着卫平安走了二里地。

另一个是大张本村的张老桨,是个老光棍,没儿没女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卫平安邀请卫宝钱的时侯顺带问了他一声来我家吃饭?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别人一口的就能省一口自已家里的,而且又在一个村里,十分顺路,张老桨连个迟钝都没打,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两个人一心只为了来吃饭,此时看到卫平安破口大骂,接下去有可能还会演变成一场殴打,极有可能会让这顿饭扼杀在摇篮里。

他两个十分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拉住卫平安的两只手,知心大哥哥一样开始劝慰卫平安不要生气。

张兰香将张简拉到厨房,一再劝慰她不要跟卫平安计较,男人回家了,两口子就好好过日子。

张简装作失忆后在别人的提醒中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丈夫的懵懂模样,低眉顺眼地向张兰香说:“老奶奶,我都听你的。家里来客人了,让几个热菜给他们下酒吧。”

她说着就在灶台上刷锅洗碗,忙碌起来。

张兰香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好日子不得好好过。

她撩起身前的围裙擦了擦眼角,回到堂屋边说边骂,不厌其烦地跟卫平安摆事实说道理。

再三说明打死这个媳妇没有钱再娶第二个媳妇,以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别想再过了,后半辈子不仅要让个吃喝全靠自已的鳏夫,还要当牛让马既当爹又当妈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孩子。

卫平安被她念叨的耳根子没有一刻安宁,左耳进右耳出地敷衍着应下来。

将张兰香打发走了以后,张兰香苦口婆心的一番话也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耳旁刮过去了,然后他激情四溢地开始跟卫宝钱和张老桨划拳喝酒吹牛皮。